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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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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夏油希望踩著某個倒黴咒靈的後背跳上圍墻,踩著墻頭往校內眺望。

“哇——哦——”夏油希望手搭涼棚,嘴巴微張,蒼藍色的貓眼炯炯有神,忍不住驚呼道,“好壯觀啊。”

是真的壯觀!

眼前這擠滿了咒靈的小院子不是個例,稍微站得高一點,往校內那麽一看。

好嘛,到處都是咒靈,烏泱泱的一大片,掛滿了高專的建築物,擠滿了校內的空地,就連後山的樹林都沒能幸免。

這裏,簡直就是咒靈的世界!

而讓夏油希望倏然間瞪圓了眼睛的是,他竟然在這群咒靈中發現了一只他無比眼熟的蝠鱝!

夏油希望曾經眼饞了無數回的蝠鱝咒靈慢悠悠地飄在一處神社建築的上方,粉色的身軀放松地舒展開來,跟個粉毯子似的,在空中飄來蕩去。

這麽說的話……

夏油希望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分辨著這烏泱泱的咒靈大軍,成功在角落裏找到一個紅色達摩咒靈。

就是這個達摩咒靈,菜菜子妹妹最喜歡抱著然後跟著一起晃來晃去,夏油希望就不屑這個游戲——都是他玩膩的。

還有曾經被他嫌棄過黑家夥,哦,媽媽說它叫什麽“打工人”?

這些咒靈中,竟然有媽媽收藏的咒靈!

難道……這裏的主人打劫了媽媽的咒靈?!

夏油希望不由得猜測道。

隨即,夏油希望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笑話,他媽媽那麽強,怎麽可能會被打劫咒靈收藏!

夏油希望背著手,小臉嚴肅地在學校裏轉來轉去,又發現了好幾只眼熟的咒靈,都在夏油傑那裏看過。

“可惡,老子才不信呢。”夏油希望扁了扁嘴,嘟嘟囔囔。他氣呼呼地一甩手,轉身就要往離開這破地方。

偽裝媽媽的地盤,偷拿媽媽的咒靈,綁架媽媽的寶貝,眼見著這麽多咒靈,偏偏往常好用的「咒靈操術」沒了響動……這破地方是用來折磨他夏油希望的嗎?

不待了,不看了,他要回去!

回家了。

哪怕回家之後要先挨一頓打,他也要回家,將這裏的事情告訴給媽媽。

沒有人能夠占他們夏油家的便宜!

說是要離開,但夏油希望沒有傻乎乎地直奔大門口,而是找到了高專校園內最高的建築物,也就是學校內唯一的教學樓。

八層高,頂層還建著一座小神社。

說是教學樓,但聽夜蛾老頭說,學校歷年招不到幾個學生,所以這棟教學樓只有一二層被用做教學,其餘樓層不是某某會議室就是某某辦公室。

不過,這裏的教學樓已經成咒靈的了。隨便往其中一間屋子瞄一眼,裏面保證裝了一只或好幾只咒靈。

夏油希望以著最快的速度爬上教學樓頂層,他站在樓頂小神社的屋頂,往四周一張望。

夏油希望不由得陷入了沈默。

他看到了什麽?

這個天空像是大亂混成一團的藍色油彩、太陽完全就是一輪黑日、東京咒術高專裏裝滿了咒靈的世界裏,高專所在的這座筵山仿佛就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實,而真實之外,竟然是一片黑色。

像什麽?

夏油希望皺著眉,努力思考,他忽然一拍手,他想到了!

就像是一張畫布,只有一小部分被塗抹上了扭曲的色彩,其餘的位置都還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所以,他應該怎樣逃出去啊?

夏油希望犯愁。

他垂下眼,懨懨地掃了眼周圍,忽然,他挑起一邊的眉頭,“咦”了一聲。

別誤會,不是發現了離開這裏的通道,而是他發現了一點別的東西。

夏油希望飛快地躥下教學樓,踩著各處亂飄的咒靈,一溜兒煙地躥進後山的林子裏。

山林的空地裏,同樣挨挨蹭蹭擠著不少奇形怪狀的東西,但它們明顯不是咒靈,而是……

“空殼子啊。”夏油希望繞著其中一個長條狀空殼走來走去,神情間滿是失望。

他剛才往下望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半透明的空殼。雖然是個空殼,但還殘留一點生前的輪廓,乍一看,實在是漂亮,相當符合夏油希望的審美。

這東西、不,這咒靈生前是龍形的,還是那種超帥氣的東方龍形象,體態修長,差不多有十米長,龍角崢嶸,須髯飄逸,周身覆蓋著銀白色的龍鱗,但有光照在鱗片上卻泛起了虹色的光芒。

這條通體銀白的龍卻有著一雙金色的眼,裏面是一圈圈的漩渦狀紋路,多看幾眼便覺得眼暈,這大概是唯一符合咒靈異端長相的地方。

“可是真好看啊。”夏油希望戀戀不舍地看著這條白、不,虹龍,這麽漂亮的龍,一定要取一個合適的名字才配得上,所以就叫虹龍了。

雖然不是空殼子也無法用他的「咒靈操術」拐走,但看著這麽漂亮的咒靈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夏油希望不免覺得惋惜。

他不由伸出手,虛虛地摸了摸虹龍長長的須髯。

“誒?!”夏油希望猛地瞪大眼睛,他飛快擡起手,看了看手心,又看了看這條依舊是空殼子的虹龍,片刻後,他重新將手覆在上面。

“咒靈操術。”夏油希望小聲地念叨出自己術式的名稱,下一秒,之前還無處釋放的咒力竟然運轉起來,催動了體內沈寂的術式,緊接著,眼前這個漂亮的空殼子就化作一縷縷……半透明的霧氣,匯聚到掌心,變成了一顆褪色版咒靈玉。

夏油希望:“……”

能、能吃的吧?

夏油希望不確定地想道,然後十分大膽地將那顆一看就異端的咒靈玉塞進嘴巴裏。

口感……靠,還是沒有什麽味道,但這褪色版的咒靈玉,它拉嗓子!

褪色版咒靈玉的表面有很小的毛刺,手摸上去是光滑的,但往嗓子裏咽的時候就拉嗓子。

夏油希望竭力抻著脖子

,眼淚汪汪,好不容易才咽下那顆拉嗓子的咒靈玉,緊接著一頓咳嗽,嗓子都啞了。

“好……好難吃……”夏油希望淚眼汪汪,他從未吃過如此難吃的東西。

噙著兩泡眼淚,夏油希望伸出手,開始召喚他的虹龍。

能夠被「咒靈操術」搓成咒靈玉並吞下,那意思,應該就是這是可以被調伏的咒靈吧?雖然看著是個空殼子,但指不定是他眼拙,沒看出來它其實是富有生機的呢?

夏油希望滿懷期待,三秒後,他默默地收回手,小聲嘀咕道:“老子就知道……”

天上掉可麗餅的情況還是很少的,輕松撿到漂亮咒靈的情況更是少得可憐。

夏油希望召喚不成,仔細地感知了一下,這才明白,褪色版咒靈玉是死的,一如他之前看到的半透明虹龍,這只是一個空殼子,但這個空殼子很不一般,因為裏面蘊含著的是虹龍生前的所有數據。

吞下褪色版咒靈玉後,夏油希望想要召喚出一條活生生的虹龍,他就需要將這份數據激活。

如何激活?

咒力。

這條虹龍生前是一只一級咒靈,想要激活它的數據,它之前有多少咒力,就要往裏面輸入雙倍咒力。

這完全就不是夏油希望這個咒力量才二級咒術師的小蝦米能夠供應得出來的。再想想褪色版咒靈玉拉嗓子的口感,夏油希望果斷轉身。

沒必要繼續看下去了,與其想著激活這些可以被收服的空殼子,不如跟花禦去打獵。雖然咒靈的長相沒法挑選,但總比被拉嗓子強。

至於這條虹龍,不急,吃都吃了,等以後咒力量變多之後再說吧。

夏油希望轉回到高專大門口,他坐在臺階上,雙手托腮,嘆了口氣。

這鬼地方,怎麽出去啊。

夏油希望托著腮,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

【——】(希望。)

夏油希望猛地睜開了眼睛,而這一次,映入他眼中的,不再是那扭曲油彩糅雜出來的詭異天空,而是一片湛藍的天空,飄著一抹純白的雲彩,然後是花禦憂心忡忡的樹枝臉。

見夏油希望睜開眼,花禦頓時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來:【——】(希望,你終於醒了!)

再不醒,花禦就要動手抓人了。

花禦始終認為,夏油希望氣息不盛,咒力低微,就是因為之前被那兩個咒術師所傷。吃了幾十只咒靈也不見好,只能抓人類來恐嚇出足夠的負面情緒了。

唉,要不是希望嫌棄那些人類崽子,之前地下室裏那群人類崽子,明明很適合當希望的養料的。

夏油希望坐起身,他抻了抻胳膊腿,很驚喜地發現,之前在那個詭異世界裏還有些酸疼的身體這會兒已經不疼了。

夏油希望不覺得自己剛才進入的世界是虛假的夢境,因為那顆褪色版咒靈玉所帶來的空殼子虹龍如今就在他的咒靈空間中,只是因為咒力不足,無法激活它的數據,沒辦法召喚出來而已。

他的虹龍就

是那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證據。

至於那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那個世界裏,還有為什麽媽媽的咒靈好會在裏面……重點是最後那個,媽媽的咒靈為什麽會在那個世界裏?難道媽媽被偷家了?

一想到這個,夏油希望頓時就坐不住了。

不成,他得回一趟家,讓媽媽檢查一下咒靈收藏!要是他發現誰偷了他媽媽的家,他非得將那人的腿打折了不可!

但花禦這邊怎麽辦啊,他還沒有感化花禦,讓花禦成為他的家人,再假扮將他從家裏擄走的罪魁禍首,幫他頂頂媽媽的狂風暴雨呢。

……不,還是算了吧,花禦雖然跟小魔和小貞子同為特級咒靈,但實力比他還不如,連他夏油希望都不敢拍胸脯保證自己一定能扛下媽媽的狂風暴雨,別一下子風太大雨太大,把花禦給拍折了。

花禦靈怪好的。

經歷過花禦與兩面宿儺鏖戰落入下風,跟魄魕魔和山村貞子聯手也拿不下他,結果他夏油希望一刀將其捅死的事件後,夏油希望理所當然地將自己的實力等級擺在了花禦的上頭。

思及此,夏油希望長長地嘆了口氣,對花禦說道:“花禦姐姐,老子沒事了。”

花禦摸了摸夏油希望的腦袋,溫聲道:【——】(沒事就好。)

夏油希望一刀捅死兩面宿儺又倒地昏迷的畫面實在嚇了她一大跳。

雖然刀是花禦給的,但那是因為夏油希望想要刀,她並沒有真的希望夏油希望加入特級咒靈的戰局中。

在她看來,希望還傷著呢。

萬萬沒有想到,夏油希望爆發起來這麽厲害,居然能一刀捅死兩面宿儺,雖然捅完之後就倒了,差點嚇死花禦。

果然還是應該盡快養好身體。

“花禦姐姐啊……”夏油希望有些戀戀不舍地看向花禦,雖然才相處一天多的時間,但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咒靈大姐姐,可惜,這個咒靈大姐姐歧視人類,還討厭咒術師,兩條都占了的夏油希望有點不願意跟她說實話,但……

猶豫再猶豫,夏油希望深吸了口氣,然後擡起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花禦姐姐,你看現在的我,你覺得我是人類還是咒靈?”

因為心虛,夏油希望很自覺地改了自稱。

嗚嗚長痛不如短痛,沒法多跟花禦相處,將她歧視人類的毛病糾正過來就不能帶她回家,既然註定無法一起回家,與其讓花禦誤以為他被咒術師綁架什麽的,不如自爆身份。

【——】(當然是咒靈,雖然希望現在看起來是人類……)

花禦遲疑了一下,是特別會偽裝的咒靈吧?

“人類。”夏油希望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小聲地說道,“昨天晚上只是借用了小魔的力量,假扮成咒靈來著。花禦姐姐當時突然綁架我,我還怪意外的。”

花禦:【……】

“還有,花禦姐姐,我覺得你的理想挺好,但要實現不太可能。”夏油希望眨巴著眼睛,誠懇地說

道,“畢竟,花禦姐姐和你的……同胞,都是從人類的負面情緒誕生出來的,人類沒了,你們也沒了。”

這是一個人類的負面情緒會誕生出咒靈的世界,某種意義上,人類繁衍咒靈,咒靈寄生人類,互相掣肘又互相平衡。

這樣的現實,在知情人的眼裏看來或許會覺得惡心至極,但站在世界的高度,或許,不管是人類還是咒靈,其實都沒有什麽區別。

夏油希望的心底,一個聲音悄然響起,似是幻覺,又似是在回應。

——是的,沒有區別。

夏油希望猛地搖了搖頭,他走神了,現在的關鍵是勸花禦的靈生理想挑一個實際一點的,滅亡全人類間接導致滅絕全咒靈,這條路都不興走啊。

花禦:【…………】

花禦依舊沒有反應,她整個咒靈懵懵的,她想不明白,之前還可可愛愛的小同類,怎麽一轉眼就成了純人類,跟她沒有關系了呢。

——所以,她被騙了?

可是,是她之前自己誤會在先,突然出手將他“救”走,緊接著,小希望就因為身體不舒服疼了好長時間。他其實沒說什麽,都是她自己腦補出來的。

——可他是人類,還是咒術師!

希望那麽可愛,那麽體貼,那麽善解人意,她跟希望相處的時候,從來沒有在他身上感知到一點針對她的負面情緒。

他不怕她,不討厭她,還、還很喜歡她!他還請她吃了可麗餅!!

——可他不是她一直想要尋找的同類,還否定了她的理想!

同類……是那些愚蠢得連思考都不會的家夥,還是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瞥她,差點將她打死的那個兩面宿儺?

比起他們,小希望雖然不是她的同類,但他是她的同伴啊。

他們一同狩獵,一同戰鬥,互相關心,認真探討彼此理想的可行性,小希望是真的思考過她那個理想帶來的利與弊,他超關心她的!

所以,雖然小希望是人類,還是咒靈的天敵咒術師,但她依舊覺得希望是最好的同伴。

可就這樣接受了同伴從特級咒靈變成人類咒術師,接受靈生理想也被判了死刑,是不是有點太……太那個……

花禦遲疑。

卻不料,下一秒,她就對上了夏油希望盈滿了淚水的藍色眼眸。

花禦:【!!!】

見花禦低頭看過來,夏油希望飛快轉身,擡手一抹眼淚,他抽了抽鼻子,啞著嗓子,悶悶地說道:“我就是想要最後看看花禦姐姐,以後,希望就再也看不到花禦姐姐了……”

聲音漸低,語氣越發委屈難過,整個人就像是蔫了的小白菜。

“我知道,都是希望的錯。”

花禦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自己一顆咒靈心都要被可可愛愛的小同伴給哭碎了。

【——】(沒有,不是!)

花禦的語氣格外堅決,她毫不猶豫地將責任扣在自己身上:【——】(是我太過狹隘,是我……)

花禦開始檢討自己,希望有錯嗎?希望這麽可愛,怎麽可能會犯錯!

以後怎麽可能見不到了,她不同意!

小希望就是她的同伴,最好的同伴!!

“花禦姐姐,你真好!”夏油希望毫不吝嗇讚美。

【——】(希望也好!)花禦將夏油希望放在肩膀上,依舊是那個熟悉的位置,手上還不忘拎上了那個裝滿鈔票的手提箱。

“花禦姐姐,我家在東京,你跟我一起回家吧。”夏油希望熱情邀請。

花禦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同意去夏油家,但她可以搬去東京住。

夏油希望笑得彎起眼睛,這也行,反正他們現在有錢的很,到時候給花禦姐姐買手機,有事沒事電話聯系!

***

從仙臺到東京,夏油希望這次選擇的交通工具是新幹線。

只是,隨著距離東京越來越近,夏油希望臉上的輕松笑容就越少,而在數個小時後,列車終於停在東京站的時候,夏油希望僵坐在椅子上,屁股毫無擡起來的跡象,他已經後悔回來得這麽快了。

啊,他之前光想著告訴媽媽那個詭異世界和裏面有熟悉咒靈的事情了,都忘記他半夜飆飛魚、墜魚、被綁架然後幹脆就當自己離家出走的累累罪行了。

之前他還想要拉著花禦幫忙頂罪,但現在……

不能坑花禦,那就只能由他來硬扛了。

【——】(希望?)

“我沒事。”夏油希望強顏歡笑,心中不斷模擬著回家時可能遭遇到的情景。

罵一頓?打屁股?關小黑屋?

會不會有一只不靠譜的白毛老爹在一旁幸災樂禍?會不會有他兩個柔弱的妹妹在一旁膽戰心驚地圍觀?

一想到這些,夏油希望頓時生出了賴在新幹線上,任由這輛列車將他載回仙臺市的沖動。

但是,夏油希望沒有放任這股沖動。

想想那個詭異的世界,想想媽媽的咒靈,媽媽的安危和自己挨揍哪個更重要?

夏油希望深呼吸,大步走下列車。

如何安置花禦是一個問題,由於花禦並不想跟他回家,所以夏油希望就不能安排她跟小魔和小貞子一起住。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米花町的情況後,花禦選擇暫住在米花森林。

夏油希望一步三回頭,不得不獨自一人踏上歸家的路,腳步無比沈重。

正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忽然註意到一道身影搖搖晃晃地走在街上。

那是一個看著就很頹廢迷茫的女人,她的身上穿著一件臟兮兮的格子睡衣,棕色的長發淩亂地披在肩膀上。她恍恍惚惚地走在街上,腳步踉蹌,眼神空洞,像是一朵即將枯萎的花。

今天是星期一,臨近中午,街上人來人往的,其他路人明明都看到了這個明顯狀態不對勁的女人,但沒有一個人試圖幫助她,他們都下意識地繞過了她,連一點眼角的餘光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夏油希望站住腳

步,他微微歪頭,仔細地看向女人淩亂棕發下那張臉孔,這不是那個誰嗎!

忽然,有什麽東西自女人的身上飛出,直奔著夏油希望的眼睛而來。

夏油希望皺眉,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臉,他的眼睛倏地變成藍紫雙色的狀態,然後手掌一揮。

【哢嚓!】

有什麽東西被他揮出的咒力殺死了。

而在這時,棕發女人空洞的眼中漸漸聚起一點光亮,她看向夏油希望,眼中因為經歷過太多絕望而死寂,她的聲音嘶啞,艱難地開口道:“你……認識我嗎?”

夏油希望眨了眨眼睛,然後沖眼前的棕發女人露出了一個含傑量極高的溫柔笑容來,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女人枯瘦的手掌,說道:“梓小姐,我們前天剛剛見過的,在波洛咖啡廳。”

棕發女人驀地瞪大了眼睛,她呆呆地看向夏油希望,頓了頓,她的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她又哭又笑,與其說是傷心,不如說是狂喜。

“太好了,太好了……你還記得我,你還記得我嗚嗚……”

***

榎本梓,波洛咖啡廳女服務員,說起她這一天半的經歷,可謂是跌宕起伏、匪夷所思,要不是她終於在這裏遇到了一個還記得她的夏油希望,她這會兒人恐怕已經崩潰了。

所以,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事情要從星期六晚上關店的時候說起。

榎本梓遇到了一個自稱無家可歸的客人,抓住她的手腕說要去她的家裏,她努力掙開對方的手,差點摔倒的時候,網代慎平扶住了她,再看那位客人時,她已經離開了。

榎本梓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卻不成想,等她回到家的時候,那位老婆婆竟然就坐在家裏的客廳中,跟她分擔這間公寓租金的同居人正一臉不耐地坐在一旁。

榎本梓知道同居人為什麽生氣,因為她們決定共同租下這間公寓的時候約定了,除非另一方同意,否則不能邀請任何人來她們公寓中做客。

米花町的消費高,波洛咖啡廳的薪水雖然還算豐厚,但為了長遠目標,榎本梓一定在很認真地存錢。跟別人分擔公寓租金,雖然不太方便,但省錢。

老婆婆的不請自來,同居人只是生氣,但榎本梓卻只覺得恐慌。

明明是素不相識的人,她為什麽會知道她住在哪裏?!

可能是跟邏輯推理能力超棒的安室先生相處久了,工作的地方還兩次發生兇殺案,榎本梓的危機意識非常足,她立刻警惕起來,拿出往日裏沒有的強硬態度,將那位老婆婆趕了出去。

那個老婆婆惱怒異常,不僅罵了榎本梓一通,還詛咒她也會跟她一樣無家可歸。

榎本梓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慶幸自己成功將人趕了出去,對方的力氣並不大,只要不給她機會,應該傷害不到自己。

然後她跟同居的朋友道了歉,並鄭重申明,她不認識那位老婆婆,下次絕對不要給她開門了。

她人生的劇變始於第二天清晨。

榎本梓早早起床,洗臉刷牙,正準備換衣服的時候,同居人打著哈欠走出房門,然後就是一陣尖叫。

嚇得榎本梓手一抖,衣服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怎麽了啊……”榎本梓不解,她彎腰想要撿起衣服,但同居人卻尖叫著沖到廚房,抓起一把刀子,刀尖直直地對準榎本梓。

她尖叫著喊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在我的家裏!滾出去,快點滾出去!!”

榎本梓被同居人的癲狂嚇懵了,她本來想說點什麽,但對方拿著刀子就沖著她比比劃劃,榎本梓又不會什麽防身術,哪敢跟拿著刀子的同居人辯解,連手機錢包都沒拿,就這麽被趕出了公寓。

榎本梓一開始以為同居人得了什麽瘋病,所以才這麽一個表現。眼見著上班時間要到了,她不能耽擱下去,便去找了公寓保安,想要讓他幫忙處理一下,但沒想到的是……

“你是誰?”公寓保安一臉嚴肅,他打量著一身睡衣的榎本梓,眉頭緊皺,“你不是我們公寓的住客,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榎本梓傻眼了。

不管榎本梓如何跟公寓保安解釋、回憶,公寓保安就一個態度:不認識、沒接觸過、請立刻離開!

榎本梓只覺得寒氣從骨頭縫兒裏滲進來,她忽然想起了昨晚那個老婆婆的詛咒,她說:她也會跟她一樣無家可歸。

不不不,那麽詭異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裏!

榎本梓想要去找哥哥榎本杉人,但她哥哥住得遠,她的手機又落在公寓裏,她如今那位死活不認識她的同居人恐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給她開門的。

她幹脆去了波洛咖啡廳。

安室先生那麽厲害,他應該不會忘記她的吧?只要安室先生願意幫忙,她現在的窘狀一定很快就能夠解決!

然而,現實讓她絕望。

不管是跟她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安室先生,還是剛來波洛咖啡廳幾天的網代慎平,亦或是經常在那裏吃飯的客人們,他們都不認識榎本梓。

但安室先生果然人很好,雖然不記得榎本梓,但看她穿著睡衣,很是窘迫的樣子,他主動借給她一些錢。不多,但足夠她打電話或是坐車去一些地方了。

昨天一整天外加今天一上午,榎本梓去見了自己的親哥哥,還有自己在東京所有認識的人,他們無一例外,統統不認識她了。他們之中有些人還覺得,榎本梓瘋瘋癲癲地亂認親戚朋友,肯定是有病。

有病嗎?

好像是有病了。

榎本梓在幾近崩潰的情緒中審視自身,她也覺得自己不對勁——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她一直水米未進,竟然一點都不餓,還有力氣到處跑。

她現在算是什麽?

被另類神隱了嗎?

榎本梓渾渾噩噩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她有想過求助警官,但她也算是親身見識過警方辦案的人,無意冒犯,但警視廳的辦事效率和能力……她實在不敢恭維。

別沒幫她找回身份,她先被警察當成瘋子、間諜什麽的,被扔進精神病院或是監獄中。

向主動走到自己面前的男孩詢問時,榎本梓本來沒奢望能夠得到正面的回應。

連血脈相連的哥哥,相處過很長時間的同事和朋友都不記得她,才來波洛咖啡廳兩次的小客人能記住她什麽?

可她沒有想到,正是這位小客人,給了她一個很溫柔的笑容,然後叫出了她的名字。

榎本梓呆呆地看著夏油希望,她踉蹌著跪坐下身體,緊緊握住夏油希望的手,嗚嗚地哭了起來,哽咽著將這一天半的經歷說出來,半點沒有因為夏油希望才是個小朋友而有絲毫敷衍。

還不到兩天的時間裏,她已經積累了太多的委屈。

小朋友怎麽了?

一群大人還沒有一個小朋友靠譜呢!

夏油希望維持著此刻臉上含傑量百分百的溫柔笑容,抽空想道:這個就當做是未來的希望教祖出道的第一戰吧。

對絕望之人施以援手,予以希望再收取對方的所有的忠誠與信仰,嗯,利久哥哥說過,他媽媽就是這樣當教祖的。

救世主=教祖=夏油傑=未來的夏油希望,沒毛病。

等等,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夏油希望眨了眨眼睛,走神了一瞬,嗯,好像沒有吧。

***

與此同時,米花町五丁目的波洛咖啡廳中,因為這會兒客人並不多,今日在店內工作的安室透和網代慎平在料理臺交流廚藝心得的時候,不自覺就聊到了昨天。

昨天上午,波洛咖啡廳剛開門不久,店裏只零星坐了幾個吃早點的客人。門一開,一個穿著睡衣,頭發淩亂的女人走了進來,急切地向他們詢問,還認不認識她,她叫榎本梓。

安室透和網代慎平面面相覷,榎本梓,誰啊?

那位榎本女士又說了一大堆跟安室透一起在咖啡廳工作的事情,網代慎平差點以為她是安室先生某位崇拜者,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接近他。

但聽著聽著,又覺得有些怪異,因為她說的太像是真人真事了,雖然他們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們不認識那位女士,不能讓她繼續妨礙咖啡廳的生意。安室透見她實在有些可憐,還“借”給她一些錢,囑咐她去警局尋求幫助,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那位榎本小姐離開後,我琢磨了很長時間,總覺得她的話挺有道理的。”安室透雙臂環胸,他靠在料理臺旁,眉頭微蹙,對網代慎平說道,“波洛咖啡廳的生意很好,我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而慎平你還是上周才開始在這裏工作的,那之前我是跟誰一起工作的?”

“老板?”網代慎平猜測。

安室透輕笑了一聲,說道:“就是因為老板不想自己幹活,所以他才雇了我。”

當然,他的外型和廚藝占據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變得幽深晦暗起來,他似是開玩笑一般道:“總不會是我一個人忙活吧。”

開玩笑,他又不是全心全意在這家咖啡廳裏當廚子,他還有別的兼職呢。除了兼職外,他還要出黑衣組織的情報任務,再到警察廳的零組幫他那個笨蛋下屬幹活,忙著呢。

安室透仔細地觀察了一圈波洛咖啡廳,結合他對網代慎平的觀察和之前對老板的了解,最終確定,咖啡廳內很多小細節,都不是他們的習慣,更符合一位年齡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的年輕女性的偏好。

所以,會是那位榎本小姐嗎?

為什麽包括他在內那麽多人都不記得榎本小姐的存在?有誰在其中做了什麽嗎?

是特殊藥物還是催眠手段?

是黑衣組織還是其他犯罪組織?

黑衣組織連變小的藥都做出來了,再來一些離譜的藥劑,也很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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